❤汪拾叁
天秤女 A型血 南方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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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是世俗中的,和不在世俗中的,都想去经历经历。

九生



去年夏天在格鲁吉亚的首都第比利斯,我生了一场病。在异乡生病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,有时候病痛总是裹挟着异乡空气中的一丝凉意,一点点将人打倒。我至今仍然记得我躺在陈旧房间,吊扇在屋顶盘旋,木质地板上闪烁着午后的阳光,它和空气中的灰尘纠缠不休。

我们从哪里来?要去往哪里?终点是什么地方?目的地是哪里?为什么同一个问题我总会一再提起?人有时候希望能有个人懂自己,而更多的时候希望所有人都对你的内心一字不读。隔着时间宽广的长河,在听不到那声我愿意之前,就提起离席的,是谁?

那个夏末最能将我拯救的是异国中餐厅里的水煮牛肉,和躺在床上看乐队的夏天。今年我回归了正常的生活轨迹,坐在杭州西边的家中,听福禄寿唱《玉珍》,心中很柔软的地方还是被捏紧了。你知道,人到中年,真的很难再去坦露柔软的部分。

年少无知也好,桀骜不驯也好。总是有人在说,有的童年治愈一生,有的人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。回头看的时候能看到少年时代隐匿着巨大的缺口,仿佛用一生的爱与善意都无法将之填补。可是在被伤害的片刻,总还是有人站在身后先是心疼,然后偷偷抹眼泪的,原来这才是亲情的纽带,我意识到的时候是不是太晚了?

这半生我一直以为我在逃避的是被控制、被打压的少年时代。你走之后的某天夜里,看完一本心理学的书才惊觉,这十几年我最害怕的原来是被拒绝、被忽视、被放弃的感受,那些少年时代的窒息感受一一袭来,是噩梦做到最深处的感受了。感觉你走之后一切都在冥冥之中,冥冥之中的惊诧,冥冥之中的觉醒。

最后一次见你清醒的时候,临走的晚上我坐在妈妈房里跟她聊天,你的腿脚其实很不好几乎不起来走动了,半夜三更听见你慢慢的杵着拐杖走到妈妈房间门口,你看着我笑,我看着你笑,妈妈很大声冲你说,明天倩儿回杭州上班了,明天就走了,要回去上班。你看着我笑,我也还是看着你笑。

小时候我问你,为什么叫九生?你说因为生命力很顽强所以叫九生。我问你九江为什么叫九江,你说因为九条龙入长江,江平面最宽所以叫九江。

不做一个被少年时代困住心智的成年人,或许是我对你养育之恩的最好报答了。像《玉珍》最后福禄寿说的那样。九生是外公的名字,我只是真的很想他。

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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